2012年9月28日 星期五

分數作為相互理解的「信物」

王行老師寫道:「我希望能與學生們重新思考分數和我們的關係,它可以不是一種控制工
具,而是在相互理解的過程中的"信物",表徵著對關係中善意的肯定,對繼續前進的支
持與鼓勵。每一個"分數"都是我努力於理解學生處境而給予的回應,並希望藉此回應使
學習往更深處划進。 」
這讓我想起之前當研究法助教時,對於出席分數的想法。本來一開學的時候,我跟同學說
:「我不喜歡用出席與否來看同學的表現,你們可以自己評估要來多少堂課,如果你們有
達到學期初自己寫下的承諾,那我就會給你們出席滿分。」也就是說,如果你寫出席10堂
,但只來8堂,我會給你80分;如果你寫出席3堂,真的有來3堂,我就會給你100分。

然而這樣的做法,在跟當時的研究法老師(王雲東老師)討論過後,老師還是覺得這樣立
意雖好,但對於都有來出席的同學「不太公平」,所以,還是需要一個比較客觀的標準來
評量出席分數。礙於老師的權威,我在下一堂課只好硬著頭皮跟同學說明:「我們的出席
分數還是照之前的方式計算。」

雖然我跟同學們約定了遲到、缺席的扣分方式,但我打從心底不喜歡這樣的約定。因為我
大學時,翹課也翹得很兇,然而我自己知道這樣是沒有學到東西的,我也願意承受這樣的
後果,期末考沒去考,還請老師不要手下留情,務必把我當掉。所以,之後同學遲到,我
都選擇睜一隻眼、閉一隻眼,沒有運用助教的權威扣分,因為我覺得學習真的是自己的事
,如果你覺得在教室學習很好,那我們就一起在這個教室共同學習;如果你覺得在教室學
習很無聊,那就表示我們緣分未到,也沒關係。

我始終認為大學生是個可以學習為自己負責任的主體,而非還要等待老師諄諄教誨、以分
數控制學生的客體。所以我信任同學們,最好的情況就是,我作為一個助教,在這個教室
完全沒有用處,因為這就表示同學已經可以自己找答案,而不需要「助教」了,那就是最
棒的共學環境。

從王行老師對分數的態度來看,把分數客觀地分割成「自己對自己的評分」、「老師對自
己的評分」、「同組成員合作的互評」,表面上看起來是增加了多元的視角(研究法的三
角檢定),可是那還是基於外在的監督標準而來的。我們害怕學生自己會打太高分,所以
還要增加老師、同組同學的評分,以避免人性的懶惰與險惡。

然而,我認為自評的意義,正在於回歸到那個「相互理解」的過程,你說的沒錯,其實自
評是需要更費力氣的理解與溝通,而不是無謂的放任。當學生理解到:「我為自己打分數
」這件事,其實是包含著我自己對自己設定的期待、我有沒有達到老師的要求、我有沒有
完全組員賦予我的工作...打分數不是一個人的事,是包含著許多關係的事情,那麼,這
樣的學生就會真正成為一個願意負責任的主體。

「付出多少,就得多少分數」這個概念,有兩層意義:一個是說,作為一個老師(或共學
者),有沒有看到並理解學生能夠付出的條件。王行文章的脈絡是針對一些中年的在職生
談的,在職生可能需要照顧家人、配偶、孩子,工作加班,而無法在課堂上有太多付出。
而我們所面對的大學生,可能跟在職生相比,條件較輕鬆、較有能力來課堂,但也不一定
,這就需要彼此的確認。

第二個我覺得還是要回到「學習/教育」這件事情上,如果一個人能夠明白學習的意義,
斟酌自己的能力設定目標,自知這學期有沒有努力、對不對得起自己(如果是團體報告就
是這個小組團體),那麼他打出來的分數,就自然可以反映「付出多少,就得多少分數」
這個概念。如果課堂上營造一個好的氛圍,那麼這個同學,就會因為分數打太高而良心不
安,這份良心不安的感覺,比起這個課堂上所獲得的短暫的高分快感,會伴隨著他很久很
久,讓他難以忘懷,想要在下一個行動中改變。這也是一種教育的方式。

唉,不過現在的大學課堂上,好像蠻難有這樣細緻的討論。受到大班教學的限制,還有進
度的壓力,以及整體高教氛圍研究重於教學的追求,學校越來越像是一個知識販賣場,而
不是一個讓人成長、負責任如其所是的地方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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